“哢——”裕樹小心翼翼地把門開出一條小縫，偷偷地探了一個頭進來。看見哥哥正坐在書桌上看書，猶猶豫豫地挪到了直樹的身邊。

“哥哥……”

直樹手裏拿著書，思緒卻飛到了青青的家裏。這是他第一次進她家。房子很大，比他家還要大很多，看得出來，兩年前的她有一個很殷實的家境。不過現在，特別大的房子反而顯得十分空洞，除了平時生活需要的房間，其他都牢牢鎖著門，有幾處，還像沒人住一樣被蓋上了白布。她說，“房子太大，打掃起來工程巨大。”還說，“不喜歡陌生人進來，所以不想請保姆。”

“哥哥……”裕樹良久也沒看到哥哥擡頭，又忍不住叫了一聲。

“恩？”直樹終於發現裕樹站在他旁邊，從思緒裏回魂，看向裕樹。“哥哥……青青姐姐……以後，真的不來了嗎？”裕樹拽著衣角低著頭，聲音弱不可聞。

“你希望她來嗎？”直樹放下書，看著難得這幅樣子的弟弟問。

“當然！”裕樹急切地擡頭。

“為什麽？你也覺得她很可憐？”直樹一直到現在也不明白，一向別扭小大人的弟弟為什麽這麽快就和青青的關系那麽好，幾乎超越了他們兄弟十幾年的感情。

“才不是！青青姐姐很漂亮，而且和哥哥一樣聰明。還有，她會給我做好吃的蛋糕，做一桌和媽媽做得一樣好吃的菜，會特意給我買愛吃的零食，給笨蛋湘琴做的錯事擦屁股，像哥哥一樣教我功課，笨蛋湘琴瞪她她也不生氣……”裕樹掰著手指頭數著青青的好，最後連湘琴失常的那幾天自己的觀察也說了出來，“哥哥——青青姐姐真的不會再來我們家了啊？”

直樹不知道，只是兩周的時間，青青便在不知不覺中做了那麽多，怪不得她對裕樹“情有獨鐘”，想來，這個家裏，能看到她做的每件事並牢牢記住的也只有裕樹一人了吧！“恩，她讓我和你說，以後不來了。”直樹摸了摸聽到這句話立刻像癟了氣的氣球一樣的裕樹的頭。目光透過他似乎又看到了晚上墻角下一臉忐忑問他是否真的一直當她是朋友的青青。

“哼！都是笨蛋湘琴！要不是她，青青姐姐也不會走，要不是她的情書被看到，媽媽也不會讓她當我的嫂嫂！笨蛋笨蛋笨蛋！”裕樹像突然被點燃的炮仗，突然從頹喪中炸了起來。

“她不是笨蛋。”直樹敲敲裕樹的頭。

裕樹以為哥哥真的喜歡湘琴了所以覺得她不笨了，立刻炸毛，“她不是笨蛋是什麽？哥哥，我不要笨蛋當我的嫂子！你不要喜歡他好不好？！”

直樹失笑，拍了他後腦一下，“想什麽呢？她不是笨蛋，她是沒腦子！”該叫笨蛋的……是她才對。直樹眼前浮現起一張常常因反應遲鈍而一臉迷糊的臉。

“沒腦子？這有什麽區別嗎？”裕樹立刻化身好奇寶寶，一臉認真地和直樹探討關於笨蛋和沒腦子的區別。

“笨蛋是有腦子的，而她，完全沒有！”想起自從開學後送情書開始的一切，直樹就完全不能理解袁湘琴是怎麽活著的，還有那個阿金，那群朋友。想到阿金，他的臉就黑了下來，只要被阿金知道的事，就代表著全校也馬上能知道了……

“對！她是沒腦子，她是沒腦子湘琴！”裕樹覺得哥哥說得很對，重重點頭，而且哥哥不喜歡她，那就什麽麻煩也沒有了。興奮地跑到放著玩偶的沙發上，小拳頭洩憤地捶在玩偶上，“沒腦子湘琴，讓你害青青姐姐不來我們家！沒腦子！……”

直樹現在沒理會弟弟突然變幼稚的舉動，他在擔心明天去學校會發生什麽。

直樹的預感很準確，第二天周一，青青和直樹一進校門就看到好久不見的八卦氣氛又開始出現。而八卦的箭頭依舊直指他們的方向。看著一路上或憐憫或了然或嫉妒的眼光，青青知道了大概。

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成為這些八卦的主角，而且看來……還是悲情的主角。不過看著那些羨慕嫉妒的目光，她覺得可笑，這些愛幻想的少女不會以為她是悲情的灰姑娘終於借著自己的悲劇遇上江直樹這個王子了吧？雖然昨晚冷靜下來後，她就知道以阿金的功力今天一定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可是即便再多的心理建設，在這樣一群自以為是的憐憫目光中走過，她依舊覺得心口難受憤怒！

“誒~還以為真的是天才，和我們不同，所以一副清高的樣子。原來是因為是個孤兒，所以自閉啊！”不大不小的聲音響起，讓原本鬧哄哄的教室不約而同地降低了嘈雜聲，大家都有意無意地看向聲源。

“誰知道是真自閉還是假自閉，說不定是想為了接近什麽人裝可憐呢？”幾個說話的人完全不在乎教室的變化，裝作閑聊的樣子繼續話題，她們說不定就是要的這個效果。

“你們探究真假還有什麽用？人家不早就接近了嗎？連飯都天天去人家家裏吃了。”

“知道這招有用，我高一就天天午餐吃面包了，那時候某些來不了學校的人，現在還會有機會嗎？”

一進教室，青青還沒落座就聽到消停了一段時間的那個叫曉眉的三人組又開始冷嘲熱諷。她對這些家境優越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女生無感，和她們計較，她才是真的傻了，可是要說她不怨恨湘琴是不可能的。她每次都這樣，不顧不忌地說些不該說的話，只是三人組裏說說也就算了，還老是不管阿金在一邊而被他知道，就憑阿金不經大腦的沖動和大嗓門……無論是直樹與她同居的事還是這次自己的事，不是她什麽都不顧對象地對人說，這種事怎麽可能傳得這麽快？她都要陰謀論地想袁湘琴真的那麽笨嗎？為什麽每次都是讓別人難堪她得意呢？轉念想想，要袁湘琴陰謀似乎比考百名榜還難吧！誒！這樣子的人，想責怪也無從責起，就像突然喉嚨噎住了東西，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天上下來塊石頭砸了她，她還能對著天罵幾句，現在這情況……難道上天真的偏愛“笨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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